阳光下，母亲微弓的身子映入我的眼帘，既熟悉又陌生，母亲轻搓着我的长发，手势还是那么熟练。
很小的时候，我最怕洗头发，母亲就一手抱着我，一手冲洗，而我却哇哇大哭。洗完了，母亲常常累得满头大汗，气也喘不过来。
后来稍大点，母亲的一只手再也抱不动我了。当然，稍懂事的我也开始听话，自己坐在小板凳上，伸着头，任母亲在头上揉啊揉的，但有时候一不小心，洗发水会渗入我的眼睛，我还是会哭闹着责怪母亲的大意。母亲从来不恼，她利索地取过一条干毛巾帮我弄干净。十二岁那年，我把一头长发剪了。一次，母亲又帮我洗头，反反复复好几次，我不耐烦了，说：“这么短的头发，有什么好洗的，把我的头都弄疼了。”母亲无语，从此我决定“自立门户”，不要她插手此事。
后来，我自己洗头，都是水龙头一开，粗粗一搓，冲一冲完事。我很满足自己的“快捷”，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今天。母亲说：“看看你乌黑的头发又那么长了，我的手都痒痒了，让我再给你洗一回吧！”是啊，已经很久了，母亲和我之间似乎保持着一段距离。我很任性，甚至倔犟地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，很了不起了，而母亲依旧保持着她的纯朴、厚道。
“烫吗？”母亲缓缓地把一壶温水冲下来，母亲总是很小心，半壶热水半壶冷水混在一起，她觉得这水温最适中，既不会太烫，也不会太凉。“嗯，正好！”尽管有些偏凉，但我不忍心扫母亲的兴。
终于，母亲直起身子，握拳捶着腰，又累了一头汗水，但还是微笑着对我说：“现在什么都电气化，难得给这么大的女儿洗吹头发啦！”我明白，自己在母亲眼中永远都是孩子。
我擦干头发，猛一抬头，发现母亲头上已有了几丝白发。是啊，母亲老了，年近中年的她已为女儿操劳了十几年。可是，我什么时候能给亲爱的妈妈洗一次头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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